Ruvik

Chapter 13

“Peter注意右边！Kitty别冲太快小心你的队友！如果我是你们的敌人五分钟内你们已经死两次了。”

 

革命军母舰训练场上，Steve正在指导新兵们进行每日必须的战术演习。虽然和Tony有约在先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能放松警惕了，两周后等待他们的依然可能是战场。因此这段时间的训练他特意加大了强度。看着这些孩子被折腾得吃午饭时都恨不得用嘴去够餐盘而不是举起叉子，他也于心不忍，但为了他们能够在未来成功活下来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其中几个人看起来是被上午的训练折磨累了，动作开始渐渐跟不上模拟敌人的攻击速度。Steve正要厉声提醒他们，训练室的门却突然以一个很不自然的角度被从外面打开，屋内虚拟的环境被迫中断。一个人怒气冲冲地大步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年轻人不断叫着他的名字。

 

“Erik！别--”

 

Steve看了看他们并示意让其他人暂停训练：“怎么了，Lensherr，突然决定来参加集训了吗，我很高兴你能这么想。”

 

Peter还在为终于有机会喘口气而感到庆幸，然而不远处传来的争吵声不禁让他侧目

 

“你竟然和政府讲和了！”

 

“冷静，Lensherr，你听我说--”

 

“听你说什么？我们应该在下面和那些家伙开战，让他们付出代价，而不是躲在这里试图和人类和平共处！”

 

那人转过身来不再理会面前的Steve而是突然看向他们。

 

“难道你们忘了他们之前是怎么对待我们的吗？他们从我们这里夺走了自由和尊严，仅仅因为我们是更强的物种，现在我们有一个机会团结起来，让他们彻底明白谁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而你们的队长却退缩了，他想让我们向那些仍存有杀意之人低头。你们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所有人都看着他，没人说话。就连一旁的Steve也只是皱着眉头，却没阻止他。

 

“因为你们的队长曾经也是个卑劣的人类，并且还是半个世纪那场战争里的英雄人物。在他手上沾满了我们同胞的鲜血，他现在的行为只是让政府实现彻底统一的步伐变得更快了。看看你们的周围，这个钢铁的空中牢笼和曾经用来困住我们的13区有什么不同！”

 

Peter看到那人越来越激动，整艘飞船随着他句子里的愤怒微微颤抖起来，周围几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人似乎被他的话动摇了，急切地看向Steve。

 

“上尉，他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参加过那场战争？”

 

舰体开始倾斜，其他人开始站不稳， Peter黏住地板，一片慌乱中他看到Steve对身侧的人轻轻使了个眼色。

 

蓝眼睛的年轻人会意地点点头双指抵着额角，好听的声音里此刻正充满了威慑力：“Erik，坐下！”

 

然后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飞船恢复平稳不再发出金属挤压的嘎吱声，而刚才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就这样听话地坐在地上一语不发……

 

这场面诡异的好笑，要不是接下来Steve严肃的声音把他的注意力拉走，他真的会忍不住笑出来。

 

“我确实参加了那场战争，也无意向你们隐瞒。但你们要明白我绝对是站在你们这边的，我和你们一样想为变种人而战，想想你们为什么在这，我们的训练又是为了什么。但如果这些都说服不了你们，我的回答依然和以前一样，你们可以离开。”

 

Peter内心绝对是相信着Steve的，他能看到对方眼中的坚定和忠诚。但他的回答显然没能让在场所有人满意，周围开始被一种涌动着不安和怀疑的空气笼罩。

 

然而这诡异的气氛没能持续多久，一架小型战斗机突然炸开了训练室的墙壁带着一团烟雾冲进来，在所有人都不明白发生什么而齐刷刷地看向停浮在中央的飞机时，上面突然传来一个熟悉而又让人听了头疼的声音。

 

“Hi，亲爱的，哥开着私人座驾来接你了！”

 

Wade正站在被调到自动驾驶的飞机舱口处向他挥着手，看到周围探究和责备的目光纷纷投向自己，Peter把脸埋进手掌里逃避现实。

 

Wade从上面跳下来，丝毫没注意到他挑的时机有多不恰当。他只看见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正害羞地用手挡住脸，而其他人都自动后退只把他们圈在中央。那阵式看上去就像被包围着的一对情侣，下一秒就会有人带头起哄让他当场求婚似的。糟了，幸福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他甚至都还没准备好戒指。不过这可难不倒Wade Wilson，他机智地拿出腰间的手雷，拉下安全栓，随便往角落一扔。在一片惊呼声和剧烈的爆炸背景下，他大步走过去，单膝跪下，拉过Peter的手，将手雷拉环套在了完全惊呆的人的无名指上。

 

“亲爱的，你愿意嫁给我吗。”

 

飞船被炸开一个洞，风不断从外面灌进来，他还在经历着甜蜜的等待，然而头顶上却突然吃了一记狠狠的爆栗。

 

“你有什么毛病！你想让我们都交代在这吗！”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Wade揉着发痛的脑袋，委屈地看向自己的爱人：“这是我听过最奇怪的我愿意。” 

 

“愿意个鬼！”耳边巨大的风声让Peter不得不大吼着朝跪在地上的人说话。一片惊慌失措中，他听见队长站在远处正朝自己喊着什么。但是下一秒Wade的脸突然出现在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我不管！从现在开始就是蜜月了，我们得找个不那么吵的地方。”

 

脚下突然一轻，他被打横抱了起来。尽管Peter拼尽全力挣扎，但他还是被对方固执地用安全带扣在了飞机座椅上。

 

他看着旁边的Wade拉起操纵杆，机身随之开始后仰加速。在发现他瞄准的是刚刚被炸出来的那个小小的缺口后，Peter开始紧张地看向身边的人。

 

“等等，你没说过你还会开这个，你确定没问题吗！”

 

Wade转过头看着坐在座椅上神经紧绷的人并朝他竖起大拇指：“别担心，亲爱的，哥可是专业的。”

 

越来越近的裂缝让他无暇思考任何事情，他甚至不确定那个缺口能不能允许他们通过。眼看他们就要一头栽到上面，他的大脑仿佛都要尖叫起来。

 

“前面，Wade！看前面！” 

 

“放松，宝贝，抓紧了。”

 

负责驾驶的人终于不再盯着自己，转过头去认真看向前方。Peter下意识地伸出手上的倒刺死死钩住身下的座椅，下一秒，机身一个九十度翻转，他们侧身勉强通过了母舰上的缺口。

 

看着周围的蓝天，Peter深深舒出一口气，他觉得刚才有一瞬间心脏都停止了。还没等心情稳定下来，他就听到旁边传来的轻笑声。

 

“看吧，我说过我们会没事的，不过你刚才的反应真可爱。”

 

“我发誓如果你是故意的…”

 

“别急，宝贝，哥要给你一个最浪漫的新婚蜜月。”

 

躲开对方抛来的飞吻，Peter脱力地垂下肩膀叹了口气：“不管你在想什么，Wade，我们得调头回去。”

 

“为什么？”

 

“因为你不能闯出这么大的祸然后一走了之。”

 

“拜托，别告诉我你还想回到那个无聊的训练室里，哥可是过来人，哥知道那有多要命。难道你不应该对把你从那个地方救出来的英雄表示感谢吗？比如一个热情的吻什么的。”

 

“那也不是通过在飞船上炸出个洞这种方式！我是认真的，Wade，我们必须得回去。”Peter解开缠在身上的安全带，起身去够他握着操纵杆的手。

 

“嘿，注意点！我可是在驾驶呢。” Wade抬起一只胳膊阻挡来捣乱的人。

 

“是吗？既然你是专业的，我认为你有能力应付这个。”

 

两人一边嚷嚷着一边抢夺飞机的控制权，机身开始随着他们的动作摇摇晃晃。

 

“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有时间出来约会，我只是想和你单独呆一会，你却只想着回家。我觉得你不爱我了。”

 

Wade抓起他的衣角擦拭着眼角上根本不存在的泪水，Peter被他拉得一个踉跄，不得不抬起一条腿跪在他座位上。

 

“Wade！你要是敢把鼻涕蹭在我衣服上，我发誓—”他推着假装自己才是受害者的人，拼命从他手里夺回自己的衣服，“而且这不是一个约会！”

 

“好了好了，我投降，你别再乱动了，你再扭我会忍不住犯规的。”Wade放开他的衣服环着他的腰用力把他按在怀里。

 

“你在胡说什么，”Peter被迫跨坐在对方腿上，这个姿势让他有些尴尬，“你现在应该专心开着它把我们送回去，而不是把手放在我的屁股上。”

 

“我也想，宝贝。但是从刚才开始它就不受我控制了。”看着眼前的人挑着眉毛想要开口，Wade连忙抢在他前面，“我知道这里有个黄段子，不过哥说的可不是小Wade，虽然它确实快不受控制了，但哥说的是飞机，专业经验告诉哥，哥现在没办法控制它了。”

 

“得了吧，我小时候养的鹦鹉都比你会说谎，你就是不想回去。”Peter揪着他的衣领盯着他，虽然对方的面罩遮住了表情，但他可不会再被轻易忽悠了。

 

“哥说的是真的！而且我才不相信鹦鹉会说谎呢，我敢打赌你甚至都没养过什么--”

 

“你应该相信他的。”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他们之间的争论。Peter和Wade停下互相拉扯对方的动作，同时转过头看向声源处。

 

“我靠，你们什么时候上来的！”Wade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机尾的三个人，“没人教过你们不要偷听别人说话吗？”

 

“相信我，没人想听你们幼稚的对话，但是你也看到了，这里就这么大。”

 

他们站起来看着这几个不速之客，Peter认出说话的人就是在母舰上和Steve吵架的那个，这时他身后还站着两个刚刚还在和自己一起训练的队友。

 

“你把我的飞机怎么了，这可是哥的私人财产，并且哥不记得邀请过你。”

 

飞机平稳地前进着，即使已经没人在驾驶了。

 

“是吗，但从现在开始它属于我了。”

 

“老兄，你不能这样，想要就自己去装备库拿，你不能直接抢别人的。而且我们正要去办的事不太欢迎别人参与，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想是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同几分钟前那个冲动的人完全不同，眼前这个人出奇的冷静，“现在这艘船在我的控制之下，如果你们不想被扔下去，就得乖乖加入我们。相信我，只有我的理念才能真正拯救变种人，而那些所谓的革命军，只是一些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者。我知道你们都是很出色的变种人，所以我非常愿意并且十分推荐你们接受我的邀请。”

 

面前这个人身上有一股天生的领袖气质，让他的话显得那么不容置疑。但Peter就是不喜欢这个Alpha，不仅因为他咄咄逼人的信息素，还因为他根本不像他自己口中说的那么伟大。

 

“所以这就是你抛弃你的Omega的借口？”Peter皱起眉直视着他，“就因为你们想法不一样你就要把他一个人留在那？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我应该替他狠狠踢你的屁股。”

 

“什么？你标记了一个可怜的Omega然后拍拍屁股就想走人？”Wade夸张地张大了嘴，“伙计，连哥都不得不说你这么做太缺德了，而哥可是打过奶牛的人。”

 

“够了！”面前的人突然失去耐心暴躁起来，“也许Omega永远不懂我们的想法，但是你是一个Alpha，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的意思。”他指着Wade。

 

“抱歉，你有毒，说话催眠。在你说到这艘船被你控制的时候我就睡着了。”

 

Wade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一边握上身后的刀，Peter也拉开架势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然而手腕上原本用来增强蛛网的装置突然拉着他把他固定在了地上，他看到身边的Wade也同样动弹不得。在他们忙着解开身上的装备时，对方却好像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偏了偏头对身后的人发出指令。

 

“Raven，Kurt，把他们扔下去。”

 

话音刚落他们就被一个传送能力者送到了飞船外面，Peter觉得他好像在空中停滞了一秒，但也只有一秒，接着他们就开始迅速地被地心引力拉下去，变成两个毫无防备的自由落体。

 

“嘿！那是我的船，给我回来！”Wade挥舞着双臂朝已经走远的飞船大吼。

 

Peter尽量张开四肢，拉过旁边这时候还在发疯的人，呼啸的风让他睁不开眼：“Wade！告诉我你带了降落伞，不然一会地上就会多出两张薄饼！”

 

“抱歉，亲爱的，我想这回我们真的完了，如果生命还剩下最后一分钟你想干什么。”

 

“别给我自暴自弃，快思考！”Peter抓着他的肩膀大力摇晃着已经在装死的人。

 

“亲爱的，我要吐了--”

 

“等一下，那是什么！”随着不断坠落他们距离地面越来越近，Peter逐渐能看到下面翻滚着的浪花，“是海，Wade！我们有救了！” 

 

“看吧，我就说我们死不了。”

 

他没去吐槽突然恢复活力的人，过高的动能让海面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接近他们。看来就算不被摔死但疼痛是难免的了，Peter紧张地屏住呼吸准备好落入水面。

 

“还记得正确的跳水姿势吗？”

 

眼前的人不知又在发什么神经，他刚要开口，对方却突然抓了他的手腕，一只手圈住他的腰，在空中调整了一下两人的位置。下一秒，他们重重落入水中，大团的气泡瞬间包裹了他们。

 

Peter浮出水面，大口咳着气管里的海水，但是等他睁开眼时却没看到Wade 的身影。他吓坏了，深吸一口气立刻潜入水里，沿着一串气泡，他在一片海水中找到了正在下沉的人，Peter伸出手拉住他，托着他动弹不得的身子一路回到水面上。

 

太阳逐渐落入远方的海平面，他们不知在这片望不到边际的汪洋里飘了多久，借着最后一丝光线，Peter终于看到了远处的海岸线。

 

脚下渐渐能够踩到沙子，浪花一朵接着一朵冲上海滩，Peter每次被它们推着前进，但等它们退回去时又它们被带回水里。夜晚降临，海风吹在身上让他不住发抖，他专心对抗着冰冷的海水，拖着Wade一点点朝岸边走去。

 

利用手上的小型发电装置，Peter架起一个火堆。他把Wade平放在沙滩上，挤压着他的胸腔让他把肺里的水吐出来。

 

“咳咳--”

 

一恢复意识，Wade就立刻坐起身剧烈咳嗽起来，Peter拍着他的背帮他顺着气。

 

“你感觉还好吗？”

 

“上帝，我感觉，咳--像是生吃了两只河豚。”Wade环顾四周，“这是哪？我们怎么过来的？”

 

看到对方并无大碍，Peter总算松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个某个无人的小岛，我们刚刚被海流冲过来的。”

 

“哇哦，宝贝，你救了我的命，没有你我就只能在海底躺成化石了，我觉得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Peter挡开他凑过来的脸，表情有些严肃：“你不能总是让自己身处险境，Wade。即使那些杀不死你，但你也不能像方才那样毫不顾忌地伤害自己。”

 

篝火在两人身侧晃动着，Wade看到对方好看的眉毛拧在一起，正认真地注视着自己。

 

“我只是想保护你，” 他伸手拨下Peter发尖上的水珠，露出一个笑，“别为这种事烦恼了，亲爱的，刚刚那一下砸在我身上最多只能让我疼上几个小时，但是换成你就不一样了。而且事实证明我是对的，如果不是哥反应够快，现在躺在海底的就是我们两个了。”

 

Peter摇了摇头，他觉得Wade的说法不对，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一阵海风吹过，身上湿透的衣服带走他们的体温，两人抱着身体打了个哆嗦。Peter捡来几根树枝用蛛网搭成一个简易的支架，将滴着水的上衣脱下来拧干然后搭在火堆旁边。他看到旁边的人犹豫了一下但也跟着他把衣服脱了下来，风带走身上的水汽，他打了个喷嚏，他们并肩坐在火边，等待着衣服被烤干。

 

“所以你有什么办法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吗？”Peter百无聊赖地看着跳动的篝火。

 

“不知道，但从我们掉下来的位置来看，离母舰恐怕已经有一段距离了。”Wade仰起头望着星空，“我恨传送能力者，这下可好了，送丢了一艘船，Fury会烦死我的。”

 

“等会，我以为你说那是你的私人财产。”

 

“别在意这些细节，哥只是临时借出来开一会，如果没那几个家伙，根本没人会注意到。”

 

Peter无力地抚着额，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他打赌那张面罩下一定是个欠扁的笑。

 

“Wade，我一直有件事想问你。”两人沉默着坐了一会，他突然开口。

 

“我愿意。”

 

Peter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努力不让话题跑偏：“游戏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还穿着这些？”他指了指对方身上的紧身衣和面罩。

 

“嘿，你不能瞧不起紧身衣，它们可是陪伴了哥很多年的老伙计，”Wade拉了拉自己的面罩，“它不仅能让敌人看不见你正在流血，而且就算你哭出来也没人知道了。”

 

虽然对方一如既往地开着玩笑，但Peter隐约觉得他的话里有几分是真的。他没挑明，只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所以你就打算一直穿着它了？”

 

“为什么不呢，至少它能给我安全感，而且当我套上它之后就没人会盯着我看了。”

 

Peter转过头，想在他脸上读出情绪，但是对方的表情都被那个面罩遮住了，他烦躁地皱了皱眉，扑过去开始拉扯Wade头上的面罩。

 

“嘿，你干什么！”Wade双手拼命抓着下沿，左右扭动着躲避突然发疯的人。

 

“只有你能看到我而我却看不到你这不公平！”Peter用力掰开他碍事的手，用身体压制着他，“你戴着它只是在逃避罢了，我认识的Wade Wilson不是一个胆小鬼！”

 

两人在地上扭打起来，柔软的沙子在他们身下被挤出一个坑。他看准时机稍稍用力把面罩从对方头顶上拔下来，扔到一边。微微喘着气，Peter从上往下看进半撑在沙滩上的人的眼睛里，这时他才发现，即使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这却是他第一次看到对方眼里的那片蓝。

 

“我猜我是的。”

 

Wade别开视线，不再去看坐在自己身上的人，完全暴露在对方面前让他有一种被扒光了的错觉，而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

 

“你一定不会理解，当你走在街上，周围的人刻意与你保持着距离，大人们把他们的孩子从你身边拉走，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你不会明白，因为你有一具美丽的身体，就连内心都他妈的那么善良，没人不喜欢你。”Wade把他推起来，看向旁边跳动的火焰，“相信我，当你这一辈子周围都是想杀死你的人，而你存在本身就令人厌恶，那你也会想时时刻刻披上一条紧身衣。”

 

“你就是，这么看你自己的吗？”Peter莫名感到愤怒，双手颤抖着，但是再一次，他明知道对方是错的，他说的那些根本不对，而自己却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这些告诉他，“你觉得没人在意你，所以你就开始肆无忌惮地伤害自己，直到有什么能把你从世上带走？”

 

“我曾经确实是这么想的没错，结果你也知道了，那场爆炸。”他耸了耸肩，“那些创造了我又让我去送死的家伙们把我当成一个残缺品，他们说我缺少信仰，没有道德底线。但是我有，我只是从未有过人生。”

 

Peter看着他慢慢露出一个痛苦的笑，此刻对方脸上的表情让他心里有些酸涩。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等待着旁边的人再次开口。

 

“你知道吗，在我戴上这个面具之前我没有任何可靠的记忆，我的一切都是从那个插满了管子的地方开始的，我对自己知之甚少，我知道我做过不少坏事，也算不上个好人，但后来有一天，一个人让我意识到，我们虽然无法为上天给我们能力这件事负责，但我们该死的最好对如何使用这个能力负责。”他转过头看着Peter，“我曾经把我的人生花在让无辜的人为我的遭遇负责上，现在我不想再那样活着了，我想知道被阳光包裹着的感觉。”

 

这是对方第一次认真和自己谈论他的过去，Peter看着他，慢慢体会他每句话里的酸楚。

 

“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还有本叔的事也是，如果没有后面那些事，你是不是要把这些秘密一直憋在心里？”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现在都知道了。”他耸了耸肩。

 

木头被烧得啪嗒作响，填满了两人之间的空白。Wade注视着近在咫尺的人，看着他在篝火的映照下微微发红的眼眶，摇曳的火光在他脸上变得柔软，让他看上去就像一颗待咬的苹果，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凑上去，伸长了脖子在他双唇上落下一个吻。

 

夜晚的海风卷着湿意包裹着两人，这个吻没持续很久，他们互相放开对方，将已经烤干的衣服套在身上。

 

“抱歉，我猜这是你经历过的最糟糕的约会了吧。”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捡起地上的面罩，抖了抖上面的沙子握在手里犹豫着要不要戴上。

 

“Wade！”身后突然传来的叫喊声把他从纠结里拉出来，他回过头去查看对方，然而当他转过身，他看到了一生都不会忘记的画面。Peter正站在不远处的海滩上朝自己兴奋地挥舞手臂，在他身后，漆黑的海面上，闪烁着璀璨的光斑，安静地随风飘荡着，仿佛有人将一片星空偷偷倾入了人间。

 

长长的海岸线此时全被染成蓝色，点点蓝光随着海浪翻滚，被卷到岸上，然后又在海水退去时渐渐熄灭。他走过去站在Peter身边，和他一起看着眼前叹为观止的景象。

 

“哇哦。”Wade不知该怎么形容看到的东西，“这真是太神奇了。”

 

“是吧？你看这个。”

 

身边的人不知什么时候脱了鞋子卷起裤脚，他沿着湿漉漉的沙滩跑出几步，在身后留下一串发光的脚印。他在不远处转过身又向自己招了招手示意让他也跟过去，Wade在心里笑了笑，慢慢走过去表示无意加入他这种幼稚的行为，但在对方企图把他俩好不容易才晾干的衣服再次弄湿时，他毫不犹豫地反击了回去。

 

当他们终于闹够了，大笑着坐在沙滩上时，月亮早已越过了头顶。两人望着前方亮晶晶的水面，大口喘着气，鞋子摆在身边，篝火还在背后晃动着。

 

“你知道这片海水之所以会发光其实是因为一种生活在海底的微生物吗？”Peter问着身边的人。

 

“抱歉，生物课时我没认真听。”Wade笑着回答。

 

 “它们离开海水只能生存一百秒，” Peter没理会他只是继续着自己的话，“接着他们的光芒就会消失，那时他们的生命也就结束了。”他转过头回望对方，“真神奇，不是吗？看上去美丽又惊人的景象实际上是由这些脆弱的小东西组成的。”

 

Wade难得一言不发，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他们此刻谁都没戴面罩，因此能够轻易看到对方。

 

“但就算是这些微不足道的小家伙都能发出媲美月亮的光，甚至让天上的星星都黯然失色。这就是这个世界神奇的地方，无论你是谁上帝都会在创造你的时候在你的灵魂里放入一些美好的东西。而就像这些努力发着光的介虾一样，你不一定知道自己为这个世界带来了什么，但不管你愿不愿意，总有一天一定会有人站在你旁边看到你看不到的美丽。”

 

Peter眼中闪着他读不懂的东西，Wade低低笑着，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我你在我身上也看到了一些亮晶晶的东西？”

 

“不止是我，Wade，”他微微摇了摇头，“这世上总会有人喜欢或不喜欢你。你说过所有人都喜欢我，但事实并不是那样，其实我的朋友很少，在学校的时候我也绝不是什么受欢迎的类型，你知道我曾经在毕业舞会上紧张到一直踩对方的脚，并且打翻了一个桌子吗？”

 

听了对方的话他忍不住笑起来：“真的吗？你竟然不会跳舞？”

 

“我会，只是不擅长。”

 

身边的人不但并没有生气，反而上扬着嘴角，兴奋又小心翼翼地跟他讲述起那个时候遇到的好的或者坏的事情，眼睛像星星一样亮，调动了全身的语言细胞，微醺了空气。Wade安静地听着，他忽然意识到幸福和龙卷风之间并无相似之处，但如果以今后有人再提到这个词，他就会想起今天这个浸透着微咸海风的夜晚，月光下，他想象着对方在泛着微光的海边跳舞的样子，光着脚，踩在柔软的沙子上。

 

“所以，我们要怎么回去。”夜晚已经过去大半，在沉默再一次降临时，Peter打着哈欠问着身边的人。

 

“我们可以直接传送回去。”Wade拿出腰带上的小装置。

 

“这个不是在游戏时坑过我们的东西吗，我还以为你已经把它扔了。”看到他手里的东西Peter摆了摆手，“还要再来一次随机闪现？我宁愿在这等救援。” 

 

“放心，它绝对靠谱，虽然这个距离一次回不去，但多来几次肯定能行。”看到对方还是很抗拒，他又解释了一下，“你该不会以为那时我们好运到刚好出现在抑制剂旁边吧。”

 

Peter微微一怔，但他马上意识到对方说的是游戏时的事：“你是说--”

 

“没错，当时哥用各种手段逼着Fury帮我查了几处抑制剂的位置，不过那都不重要，如果你明天还想参加那个要命的训练的话，我劝你现在跟我回去，也许天亮前还能睡上几个小时。”他走过去揽住对方的腰，勾着嘴角慢慢靠近他，“当然，如果你还想继续和我呆在这的话，我也没意见。”

 

等他们一回到母舰，Peter就把自己扔进床里，回想这一天的经历他觉得就像做了一场离奇的梦。思绪渐渐平静下来，他忽然察觉到手指上的异样，抬起手臂，黑暗中他摸到了那个在历经坠机溺水之后还能牢牢环在无名指上的拉环。没想到自己的生物电竟然还有这种作用，Peter不禁笑了，但当他想到明天要跟Steve做的解释和等待自己的训练时，他又痛苦地闭上了眼。

 

时间一天天过去，和Tony的两周之约已经所剩无几，训练一天比一天辛苦，但真正让他感觉疲惫的是Wade和Harry无间隔的骚扰。这两人好像约定好了一样一直轮番着和他腻在一起，丝毫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无论是训练还是吃饭，甚至有几次洗澡的时候对方都要闯进来。Peter觉得累极了，虽然他们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一直和两个Alpha呆在一起让他透不过气。他今天好不容易和Kitty躲在一边吃了一个平静的午饭，打算在下午的训练开始前回去补个觉，但还没走到门口，他就看到Wade正提着一个油漆桶鬼鬼祟祟地从自己房间走出来。

 

“Wade。”他走过去叫住了对方。

 

“嗨，亲爱的，想我了吗？”

 

面前的人显然是没想到会被发现，声音里带着心虚，Peter看了看他藏在身后的罐子，眉毛拧到一起：“你有什么要提醒我的吗？待会我进去不会在墙上看到一个玉米卷或者其他什么儿童画吧。”

 

“你说什么呢，宝贝，我怎么完全听不懂。哥知道你还有训练，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Wade打了两句哈哈就迅速跑远了，Peter脱力地看着他的背影，拉开了房间的门。

 

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惊人的涂鸦，只有天花板上写着一行字，但其中明显少了几个单词凑不成一句完整的话，没精力多想，Peter躺在床上看着上方正对着他的那行字渐渐合上了双眼。

 

这天晚上，他在餐厅里被Harry叫住了。Peter心里暗暗叫苦，但却不得不转过身和他打招呼，然而这时他看到Harry身后站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Mr Osborn。”Peter睁大了双眼。

 

“Hi，Peter，好久不见。”面前的人双手端着餐盘，面带微笑和他打着招呼，“你一定好奇我为什么在这，我们过去边吃边聊吧。”

 

看到对方指着一处空位，Peter点了点头跟上他，旁边的Harry凑过来小声附在他耳边。

 

“按你说的，我和我老爸谈过了，不得不说比我想象的要顺利。”

 

“真是太好了，Harry，我就说过没问题的。”Peter笑着看着自己的好友。

 

“好吧，谢了，Peter总是对的Parker先生。”Harry脸上也扬起一个笑。

 

三个人围着桌子坐下，对面的Norman拿起叉子慢慢和他说着话。

 

“我都听Harry说了，这段日子感谢你照顾他了，包括游戏的事也是，辛苦你们了。”

 

听到对方提起游戏，Peter不禁红了脸，他知道Oscorp所在的地方是能看到所有的直播的，他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低头看着自己餐盘里的食物。对面的人还在说着什么，但他已经听不进去了，而身边的Harry则是一脸好笑地盯着自己完全没有帮他解围的意思。就在他被两个Osborn包围着紧张得不行时，从远处走来的梅婶和本叔让他稍稍松了一口气。他立刻朝两人挥挥手，告诉他们自己在这，两人注意到了自己，向他们走过来。

 

“Peter，Harry，这位是…”本叔在三人之间看了一圈。

 

“Norman Osborn，Harry 的父亲，很高兴见到您，MrParker。”Norman站起身微笑着向本叔递出一只手。

 

经过简单的寒暄，本叔和梅婶也加入了他们，一起吃饭的人又变多了。

 

Norman和本叔意外地很聊得来，自从坐下，两人就滔滔不绝地谈论起关于武器制造的话题。一边的梅婶清了清嗓子，打断他们。

 

“Ben，我说过别在餐桌上谈这些。”

 

“抱歉抱歉，只是像Mr Osborn这样的人并不是每天都能够见到，尤其又是从0区来的，我没控制住。”

 

“Mr Parker太客气了，不过夫人说的对，我们是应该聊些别的了。”

 

“哦，拜托，叫我May就可以了，”梅婶显然也不讨厌教养良好的人，笑弯了眼睛，“你知道小时候Harry这孩子经常来找Peter玩，他们可闯了不少祸。有一次两人在身后系了床单，踩着滑板从屋顶上滑下来，那一下可摔得不轻，被Ben带到医院之后好好教育了一通。”

 

梅婶边说着边笑了起来，一旁的Peter和Harry互相看了一眼对方，仿佛是想起了小时候的蠢事。

 

“不过那时候是我赢了，我比你跳得远。”Peter耸了耸肩，将一口土豆送入嘴里。

 

“拜托，如若按落地距离算的话，我可比你远一个轮子。”Harry回击过去。

 

梅婶看着两人又笑了笑：“你知道在十岁之前我们一直把Peter当成女孩打扮吗？”

 

“Aunt May！别--”Peter差点呛到。

 

“我和Ben一直想要个女孩，所以那时Peter的衣橱里都是各种各样的裙子。”

 

“上帝，杀了我吧，就现在。”Peter用手挡着眼睛无力地撑在桌上。

 

听了她的话，除了Peter的所有人都笑起来，Harry凑到消沉的当事人耳边落井下石：“她说的是真的？她想要个女孩？我都不知道你是个公主。”

 

“别，Harry，别连你也来取笑我。”

 

“Peter这孩子啊，根本不像他看起来那么乖，但是每次他闯了祸，他就会用那双大大的水汪汪的狗狗眼盯着你，让你都没办法责备他。”梅婶滔滔不绝地说着，一边的本叔也点点头。

 

“这个我倒是同意。”Harry勾着嘴角看着身边的人。

 

对面的Norman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笑道：“Peter确实是个好孩子，有他在Harry身边我就放心了。”

 

周围三个大人都意有所指地看向他们，Peter忽然窘迫起来，视线游移着不知道落在哪。就在这时，他无意间用余光瞟到了餐厅门口那个孤零零的红色背影，心脏莫名地抽搐了一下，他下意识想起身追上去，但周围的长辈让他脱不开身。

 

看到身旁的人的反应，Harry顺着他的目光找到了那个正在离开的身影。他皱着眉收回视线，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睑盯着自己面前的餐具一言不发。

 

就这样，这次突如其来的家庭聚餐在两人各怀心事的情况下结束了。送走三位长辈，Peter回到自己房间，打开灯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思索着所有的一切。然而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寂静，他起身打开门，毫不意外地迎上了Harry的视线。

 

他把对方带进来，两人肩并肩坐在自己那张小床上。Peter觉得是时候和Harry好好谈谈了，正在他思考着怎么开口时，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的人的声音突然在房间里响起。

 

“Peter，实话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我。”

 

没想到Harry会这么直接，他转过头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我说的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看到对方要张口，Harry再次抢在他前面，“是作为Alpha和Omega的那种感觉。”

 

听了他的话，Peter认真地回望着他，即使知道自己的答案一定会让他失望，但他还是沉默着摇了摇头。

 

然后对方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Peter看着他低下头去低笑一声不再看向自己。

 

上帝，如果可以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能够不伤害Harry，但是除了这个，除了这个。

 

眼前的人突然抬起头来直视自己，他被对方发红的眼眶弄得心中一惊，所以没能及时躲开随之而来的吻。

 

他拼命推着Harry的胸口，对方无论如何都不肯放手，两条圈住他的手臂甚至让他喘不上气。Peter晃着头想躲避伸进嘴里的舌头，但对方托着他的后脑执意加深这个吻。然后Harry放开他，双手捧着他的脸让他看向自己。

 

“我一直以为如果你对我有过一丝喜欢，哪怕只有一点点，我都不会放开你。但是，Peter--”

 

他声音中带着哽咽，Peter看着他，看着面前这个人眼中的悲伤慢慢变得平淡，最后全部化为一种更加复杂而自己永远不会懂的情绪。

 

“--这些天和你相处下来，我发现你给我带来的那些快乐那些幸福，我永远无法带给你。因为你的思绪永远留在了另一个地方，无论你在做什么和谁在一起，你总会对着空气出神，或许连你自己都没察觉到，但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他停顿了一下，缓缓呼出一口气，“我说过你总是考虑太多，就连在这件事上也不例外。我猜直到刚才为止你还在思考怎样才能不让我受到伤害，但是，Peter，你不能，有些事你就是做不到，因为你不是上帝，你不需要保护好每个人。老天，有时我就是希望你能够放下一会那些顾虑，认真地自私一回，”Harry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而现在我说的自私是去找你真正爱着的那个人，虽然他是个混蛋，而且输给那种人让我很不甘心，但我能看出来，和他在一起时至少你变成了真正的Peter Parker，那个我只有在小时候才见过的还不知道什么是痛苦的Peter Parker。”

 

此刻对方脸上的笑容不知为何让他心中莫名感到疼痛，Peter用力拥抱了他，有什么东西模糊了视线。

 

“谢谢你，Harry…”他小声在对方耳边说着。

 

Harry回抱了他，拍着他的背在他耳边轻笑：“我猜这就是朋友应该做的。”

 

对方的一番话让他心中沉积已久重担轰然落地，一切都变得再清晰不过了。过了一会，Harry表示要回去了，站在门口，他们做了最后一次拥抱。

 

“我不会再等你了，Peter。”

 

对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Peter没能看清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情绪，只好微笑着冲他点点头，Harry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转身离开了。

 

回到房间，再次躺在床上，他开始仔细回忆Harry的那些话，本来他是想好好开导自己的好友的，但没想到最后被安慰的人却是他，Peter无奈地笑了笑。上方的光线照得他眼睛生疼，于是他用蛛网按灭了灯光，眯起双眼他好像看到天花板上有什么东西发着光，当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他终于看清那是什么时，他听到耳边泪水滴在枕头上的声音。他几乎是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拉开门，头也不回地飞奔了出去。

 

在他身后的房间中，天花板上那行残缺的字这时变成一个完整句子，那上面好笑的字体写着’If I know what love is,it is because of you’.而其中原本不存在的三个单词在黑暗中微微发着光，组成一句歪歪扭扭的’I love you’正静静躺在天花板上。

 

Peter几乎找遍了母舰上的每个角落，他去了Wade的房间，训练室，餐厅，甚至是公用浴室，但都没找到对方的身影。他后悔那时没能立刻追上去，这时说不定那个看起来坚强实际上内心住着个孩子的人正躲在哪个角落里自怜自艾。深深叹了口气，就在他快要放弃时，透过长长的通道，他看见那个熟悉的人正站在尽头处的舰桥里，垂着头，不知在黑暗中看着什么。

 

他慢慢走过去，在对方身后站定，夜晚的舰桥，只有机器运转时偶尔发出的滴滴声。

 

“我还以为你今晚会很忙，至少不会有时间来这个没人的舰桥了。”Wade的声音划破静寂。

 

“所以你来这干什么？”

 

“你觉得我在干什么，”他转过身来在黑暗中一动不动，但Peter觉得他正看着自己，“我在这思考生命宇宙以及一切的终极答案，我刚刚背到圆周率的第142位，我在想用哪几种元素才能做出一个玉米卷，我可以做一切我想做的事。但我只是不想再去想你了，Peter。”

 

对方的语气和平日里完全不同，带着急躁和他不能理解的悲伤，Peter不明白是哪出了问题，默默地站在原地。

 

“我退出。”

 

然后他听到Wade这样说着。

 

“你说什么？” 

 

“我说我退出！你让我说多少次都行，我就是放弃了，受够了，我就是个胆小鬼！”

 

“不许你这样说！”Peter大步跨上去揪住对方的衣领，冲他大吼，“把你刚才的话收回去，我不许你放弃，我不许！”

 

两人喘着粗气，隔着黑暗互相瞪着对方，周围的空气变得干燥。

 

“那你给我一个不放弃的理由，因为在我看来我是你生命里唯一不完美的地方，你应该像甩掉一个污渍一样甩开我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因为我爱你，Wade，我爱你！”抓着对方的手开始颤抖，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来，Peter声音沙哑。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Wade甩开他，后退两步，空气中只能听到两人的喘气声。

 

“你该死的完美，你那美丽的身体和善良的灵魂值得和一个像你一样完美的人在一起，当我看到你和他坐在那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完美的家庭，家人围绕着你们，还有那些欢笑，那都是我一辈子给不了你的！”

 

他哭了，声嘶力竭。

 

“而每天早晨当我看着镜子时，我只能看到一个令人作呕的怪物，如果我有什么，那也是和你完全相反的东西。我曾经太过于执着追逐你，因为我觉得你是那么耀眼，就像冰冷宇宙里的一颗恒星，吸引着无数人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围着你转。我曾一度妄想着如果我改变了就能站在你身边，但我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人和人终究是不同的，不是你努力了就能拥有什么，看到你身边的那些人，我就明白了，不管再经过多长时间我都不可能像他们那样，你和他们之中的谁在一起都好，但最不应该做的就是来找我。”

 

“Wade…”他想打断对方的话，但再一次地，那种想反驳对方却找不到合适言语的无力感包围了他。

 

“我根本配不上你，Peter，我不想让自己生命里的那些痛苦玷污了你的光芒，你不应该承受那些，你值得让世界上最优秀的Alpha去爱你，而那个人绝对不是我。”

 

“Wade！”对方好像根本听不见他一样还再继续说着，他每说出一句Peter的心就跟着抽痛一下，他不想再听这些了，他不想再听到对方这么否定自己，所以他在黑暗中站定，坚定地看着Wade，让自己的声音打断他。

 

“Wade，标记我。”

 

有一瞬间两人间的空气仿佛都不再流动，Wade踩着他最后一字冲上去，发疯似的吻上他的唇。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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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一下还是把两章揉在一起写了，终于要标记了我好兴奋啊！